题:作者有多看不起宝姑娘和傅秋芳,你看林黛玉怎么写她母亲的名字就知道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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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姜子说书
《红楼梦》故事里,作者把避名讳这件事写得很直白,而且把这种细节直接跟教养挂钩,不信你看冷子兴和贾雨村的一段对话。先看冷子兴的发言。
子兴道:“不然,只因现今大小姐是正月初一日所生,故名元春,余者方从了‘春’字。上一辈的,却也是从兄弟而来的。现有对证:目今你贵东家林公之夫人,即荣府中赦、政二公之胞妹,在家时名唤贾敏。不信时,你回去细访可知。”
《红楼梦》故事里,“春”引申为“花”,真实隐喻是“荣”、“华”,本文暂且不说此事,只说林黛玉是怎么避讳母亲贾敏的名讳的。
雨村拍案笑道:“怪道这女学生读至凡书中有‘敏’字,皆念作‘密’字,每每如是;写字遇着‘敏’字,又减一二笔,我心中就有些疑惑。今听你说的,是为此无疑矣。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,不与近日女子相同,度其母必不凡,方得其女,今知为荣府之孙,又不足罕矣。可伤上月竟亡故了。”
莫说是《红楼梦》,从古至今,传统文化都格外讲究“为尊者讳”四个字,比如白居易长篇叙事诗《长恨歌》,用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来形容杨家之女杨贵妃,因为按照周礼,贵族女子都是养在深闺之中,不与外界接触,不为人所知的。
莫说是闺阁女儿,便是古代的君臣,也都会在帽子上“挂珠帘”,以此显示地位尊贵,玉旒珠子串数和珠子数量越多,地位越高。天子戴12串,每串12颗珠子;公爵戴9串9颗;侯爵和伯爵戴7串7颗;子爵和男爵戴5串5颗。
为啥帝王要戴玉旒呢?为啥帝王的帽子要“挂珠帘”呢?这跟慈禧等皇太后垂帘听政有异曲同工之妙。正所谓:“神龙见首不见尾”。
以帝王之尊,怎么可能轻易让人看见自己的相貌和表情呢?怎么可以让世人轻易揣度自己的心思呢?卷帘大将之所以地位尊崇,无非是可以面圣,看见帝王的真面目。
《西游记》第六十八回“朱紫国唐僧论前世,孙行者施为三折肱”,朱紫国国王得了“双鸟失群”之症,重病三年,却说自己见不得生人面,孙悟空便说自己会“悬丝诊脉”。
行者道:“若见不得生人面啊,我会悬丝诊脉。”那近侍的又入宫奏道:“主公,那孙长老不见主公之面,他会悬丝诊脉。”国王心中暗想道:“寡人病了三年,未曾试此,宣他进来。”
《西游记》故事里,孙悟空用三根毫毛变作三条丝线,将丝线搭在病人的手腕上,在寝宫门外替朱紫国国王看病,用以诊测脉相,便是因为贵人不轻易以真面目示人。
话表孙大圣同近侍宦官,到于皇宫内院,直至寝宫门外立定,将三条金线与宦官拿入里面,吩咐:“教内宫妃后,或近侍太监,先系在圣躬左手腕下,按寸关尺三部上,却将线头从窗棂儿穿出与我。”
说起悬丝诊脉,《红楼梦》也有无数类似的桥段,比如王太医给史太君看病,全程不敢抬头,胡太医给晴雯看病,连男女都不知道,晴雯还只是个丫鬟呢!便是治病的太医,想进小姐的闺阁,也是千难万难的。
大夫忙道:“方才不是小姐,是位爷不成?那屋子竟是绣房一样,又是放下幔子来的,如何是位爷呢?”众人道:“我的老爷,怪道小厮们才说今儿请了一位新大夫来了,真不知我们家的事。那屋子是我们小哥儿的,那人是他屋里的丫头,倒是个大姐,那里的小姐?若是小姐的绣房,小姐病了,你那么容易就进去了?”
没错,尤二姐、晴雯看病,太医按照礼数是不被允许看到真人的,连脸都不能看,要隔着帘子,悬丝诊脉。小姐的闺房,御医都不能轻易进去。荣国府十几岁的小厮也要在二门外远远地回避姑娘,这是大家族的正经大礼。
尤二姐笑道:“你们大家规矩,虽然你们小孩子进的去,然遇见小姐们,原该远远藏开。”兴儿摇手道:“不是,不是。那正经大礼,自然远远的藏开,自不必说。”
从古至今,长辈见晚辈,都要给见面礼,以示尊重,就如书中会秦钟一节,尤氏说秦钟斯斯文文的惯了,不想让他见王熙凤,作者其实是在写好人家的子女,是不能轻易与人见面的。
早有凤姐的丫鬟媳妇们见凤姐初会秦钟,并未备得表礼来,遂忙过那边去告诉平儿。平儿知道凤姐与秦氏厚密,虽是小后生家,亦不可太俭,遂自作主意,拿了一匹尺头,两个“状元及第”的小金锞子,交付与来人送过去。凤姐犹笑说太简薄等语。
便是《西游记》里孙悟空见东来佛祖,也说自己“失回避了”,亦是此理。《红楼梦》作者更是秉承着小姐皆贵人的观念,宝钗被众人直呼其名,傅秋芳艳名在外,都是不受尊重的意思。作者说“常闻人传说才貌俱全,是个琼闺秀玉”,分明是揶揄宝钗和傅秋芳。
那傅试原是暴发的,因秋芳有几分姿色,聪明过人,那傅试安心仗着妹妹要与豪门贵族结姻,不肯轻意许人,所以耽误到如今。目今傅秋芳年已二十三岁,尚未许人。争奈那些豪门贵族又嫌他穷酸,根基浅薄,不肯求配。那傅试与贾家亲密,也自有一段心事。
很多人以为古代贵族女子不能轻易见人,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是重男轻女的思想作怪,其实真相恰恰相反,是“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,家之重宝不可以轻易示人”的意思,不信你看孙悟空变松树的时候,须菩提祖师怎么说?
须菩提祖师叫:“悟空,过来!我问你弄甚么精神,变甚么松树?这个工夫,可好在人前卖弄?假如你见别人有,不要求他?别人见你有,必然求你。你若畏祸,却要传他;若不传他,必然加害:你之性命又不可保。”
《西游记》故事里,孙悟空拿锦斓袈裟与金池长老斗富,唐三藏也说了和须菩提祖师一模一样的话。
三藏道:“你不曾理会得,古人有云,珍奇玩好之物,不可使见贪婪奸伪之人。倘若一经入目,必动其心;既动其心,必生其计。汝是个畏祸的,索之而必应其求可也;不然,则殒身灭命,皆起于此,事不小矣。”
没错,古人的男女大防,不是因为重男轻女,而恰恰是因为男人不值钱,没有人会惦记,而女人都是珍宝,所以,芳名和芳容都不能轻易被人瞧了去。因为息夫人之难,只因花名在外。
《红楼梦》故事里,作者评价袭人一生,道是:“千古艰难惟一死,伤心岂独息夫人?”息夫人是贪生怕死之辈吗?息夫人之言,让贪恋嫂嫂息夫人美色的子元都感慨说:“女人不忘记袭击仇敌,我反倒忘了。”可知她亦是奇女子。
但是,若不是蔡哀侯把息夫人的美貌告诉楚文王,息国又怎么会被楚文王灭国呢?息侯又怎么会落得个甘任守城小吏等夫妻团圆无果的下场呢?息夫人又怎么会为了保全息侯性命而委身楚文王后又被子元觊觎呢?明明可以恩爱到老的夫妻两人,又怎么会被迫双双殉情,撞死在城下之下呢?
《红楼梦》故事里,薛宝钗和傅秋芳的芳名和芳容传得沸沸扬扬,人尽皆知,而林黛玉要替贾敏避讳,贾宝玉不敢直呼其名喊黛玉,只能喊林妹妹,荣国府作为贾敏和林黛玉的娘家,主仆上下直到林黛玉进贾府才知道她生得单薄,两相对比,作者是什么意思,不言而喻了。
本文资料重点引自:《红楼梦》程高本、《脂砚斋全评石头记》、《西游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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